古語說“十年樹木,百年樹人”,在教育的那方天地里,都深知樹木容易,樹人太難。樹人無法只爭朝夕,它是用分分秒秒,日日月月,歲歲年年匯成的時間河流,來成就一個人一輩子的磨練和砥礪。
有114年歷史的四川存古學堂,在歷史的長河中,終是如堅固而厚重的青銅,深藏于河底。但它并未沉睡,而是隨時等待著那群人將其發(fā)現(xiàn)、打撈、開啟。
成都武侯區(qū)黌門街上的清末存古學堂舊址藏于曾經(jīng)的成都重點中學16中,現(xiàn)改為成都石室錦城外語學校。當校內那兩株有150多年歷史的古老銀杏仍生機勃勃、巍然屹立的時候,它們的伙伴之一——有170多年歷史的碩大的菩提樹(即黃葛樹),卻在去年的某個狂風暴雨之夜轟然倒地,除了巨大的撞地之聲外,就是枯葉如蝶般帶著濕透的羽翼再也承載不起飛翔的樂趣了。
第二日,當生龍活虎的孩子們呼啦啦跑進校園時,才發(fā)現(xiàn)天天陪著自己讀書、運動的古老的菩提樹已奄奄一息。它似乎早已完成了十年樹木的任務,以它成長的寓意啟發(fā)和引領了不知多少莘莘學子登堂入室,事業(yè)有成,而今卻似乎要退出它的舞臺,回歸深厚的大地了。師生們嘆息著,頓足著,哭泣著,終是在一種難以言表的悲傷中度過了一天。
振作!師生們形成共識:不能讓這古老的菩提樹如一堆巨大無比的垃圾被掃地出門,她不能就這樣死去,她必須復活!復活的計劃在師生間傳送,時間就是生命,時間也是行動。最后大家齊心協(xié)力,在機器的幫助下扶起了這株有170多年歷史的古樹,并為它打上了點滴。
那群人來了。他們并不知存古學堂舊址上有如此多關于古樹的故事,他們只知在“萬里之行始于足下”的黌門街附近,可以像古人一樣席地而坐,曲水流觴。當歡快的酒杯在圍河而坐的那群人之間傳遞時,他們并未吟詩,而是熱烈地討論這古老而厚重的土地上,需要挖掘一種文化和文明的存在,令其發(fā)揚光大,與時代接軌。于是,清末的四川存古學堂,便在這惠風和暢、群賢畢至的錦江邊浮出了水面。
那群人來了。他們雖不知那古老的存古學堂舊址上有如此多關于古樹的故事,但那通靈的有170多年歷史的菩提卻知道這古老而厚重的土地上發(fā)生的一切。它不愿死去!雖然形容枯槁,行將就木,但它需要來一次置死地而后生的覺悟,來一次類似基督的復活。因為,它已在這老南門大橋邊,聽到了這群人激烈的心跳和熱烈的話語:存古學堂即將重啟!
面對存古學堂的即將重啟,這有170多年歷史的菩提樹怎能缺席?這是它置死地而后生的全部力量、期盼和決心。于是,在春天的早晨,它盡量汲取晶瑩的甘露;在夏天的傍晚,它盡量吸收彩虹的光芒;在初秋的正午,它盡量納入陽光的味道,它要在金秋開學季,來一次生長的蓬勃!來一次潑墨般永恒的大手筆!
當盛大的開學典禮在存古學堂舊址上隆重舉行時,天宇間通透的陽光下佇立著嚴肅的師生們,還有身著節(jié)日盛裝緩緩走來的那群人。
那群人帶來了存古學堂重啟的消息,會場上頓時掀起興奮的狂潮;那群人說,存古的重啟不只是存“古”,更要將現(xiàn)代文學、藝術、科學與之有機融合,從而開出絢爛的人文教育之花;那群人還說,這絢爛的人文教育之花,還需校家社的共建和賦能,在養(yǎng)分不太充足的當今學校教育中,走出一條新路,辟出一方樂土。
170多年的,早已復活的菩提樹就這樣,用它的蓬勃和大手筆陪著全校師生,時而靜靜聆聽;時而掌聲雷動。它像一頂巨大的華蓋,用生命的勇猛遮擋極端酷熱的天氣,又用它的“沉默是金”以身作則,詮釋著十年樹木的全部意義:即樹木的成長相對容易,人的成長卻是要用一生才能揭開的謎底。
170多年的菩提樹。】菽痉甏,存古重啟;群英薈萃,人文再生!
作者簡介:
燕羽,1985年畢業(yè)于四川師范大學中文系。曾任成都樹德中學高級語文教師,F(xiàn)為四川省散文學會會員,成都市作協(xié)會員、武侯區(qū)作協(xié)理事會理事,《青年文學家》理事,四川省藝術產(chǎn)業(yè)協(xié)會專家?guī)斐蓡T,成都存古學堂導師。有諸多文章發(fā)表于《華西都市報》、《四川日報》、《讀者報》、《軍休生活》和《格調》、《青年文學家》等雜志及“行腳成都”、“香落塵外”、“不惟讀書”、“四川散文”等平臺。公開出版有非虛構類長篇《春心》(2023年出版),同時由喜馬拉雅獨家制作推出100集有聲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