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往常一樣,61歲的牛爭鳴站著上完了兩節(jié)課,并寫了滿滿兩黑板板書。但細心的同學發(fā)現(xiàn),這天的牛老師看上去很疲憊,額頭上不斷滲出汗珠。
牛爭鳴教授講課
課后回到家,對妻子說了一句“我很難受,讓我休息一會兒”,牛爭鳴就躺倒在客廳的沙發(fā)上。十幾分鐘后,這位總是面帶笑容、講課認真的牛老師,因勞累過度心臟病突發(fā),永遠離開了他牽掛的學生和講臺。
牛老師太累了。課間,曾有學生看到他趴在休息室,但他咬著牙,堅持上完了課。前一夜,他曾修改教案,直至凌晨;第二天不到5點,房間的燈就又亮了。床邊散落的數(shù)頁A4紙上,密密麻麻寫滿了字。
《流體力學》這門課,牛老師已講了幾十年,但每次上課前,他還是要對以前的教案反復(fù)琢磨、修改,總想把最新的東西加進去。牛爭鳴,我國著名水利工程專家、西安理工大學水利水電學院二級教授,直至生命終點,仍在堅持為本科生認真上好每一節(jié)課。
正如他的姓氏,在朋友和同事眼中,牛爭鳴對事業(yè)有股執(zhí)著的“牛”勁。上過牛老師課的學生都知道,這位頭發(fā)花白的老師講課最認真,他從不遲到、從不請假,板書又多又整齊。
“感覺牛老師上課像是要把畢生所學都教給我們。”一名本科生告訴記者,他總是抽絲剝繭、循循善誘,那些難以理解的原理和公式在他的講解下,變得簡單很多。
“他一直堅持傳統(tǒng)教學,上課板書,兩節(jié)課下來,是很累的。”妻子曾勸他用PPT,他堅持說這門課有很多的公式原理,需要一步步推導(dǎo)。“如果用PPT講課,自己是輕松了,但學生就聽不懂了。”
“講臺就是戰(zhàn)場。”牛爭鳴曾說,作為教師,教學、科研就是戰(zhàn)斗任務(wù),就是對學生的承諾,要對學生負責,不能食言。他曾先后主講《邊界層理論》《城市水利學》《水力學》等課程,其中《水力學》入選國家級精品課程。他還是水力學國家級教學團隊骨干成員,主持完成多項教學改革項目,參與編寫教材3部。
在所從事的“水平旋流消能”研究領(lǐng)域,牛爭鳴帶領(lǐng)團隊不斷取得新的突破,被評價“代表了我國目前該領(lǐng)域的最高水平”。然而他卻認為:“一個教師,無論科研搞得多好,也只是一棵樹。而教書育人是為國家培養(yǎng)人才,教師的貢獻是要培育一片森林。”
1997年至今,牛爭鳴指導(dǎo)培養(yǎng)過的碩士、博士生有59名。“即便我們自己很迷茫,但有牛老師,他對學生有著明確的3年規(guī)劃。”2013級研究生侯艷萍說,“第一年,他讓我們專心上文化課,不以任何理由分心;研二時,從項目中學習、鍛煉,為將來工作打好基礎(chǔ);到了研三,即使項目沒完成,他也讓我們盡早抽身,去撰寫論文,以便能順利畢業(yè)。”
來自甘肅農(nóng)村的李奇龍,在2008年考取牛爭鳴的研究生時,還是個一說話就臉紅的靦腆男孩。研二時,牛老師就有意鍛煉李奇龍,從籌劃、組織到中期匯報,將一項課題完全交由他負責。
在牛爭鳴看來,“每一個學生,都是情感豐富、具有認知差異的個體,盡力遵循從人性出發(fā),才能正確引導(dǎo)他們發(fā)展”。巨大的信任、支持,以及隨時隨地的教導(dǎo),使李奇龍得到了全方位的鍛煉和成長。如今的他,已成長為一名大方自信的青年教師,并順利拿到了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青年基金項目。
有相同感受的,還有2007級研究生南軍虎。由于父親突然離世,家庭經(jīng)濟困難,南軍虎碩士畢業(yè)后就選擇了工作。因為是進高校當老師,牛爭鳴建議他再上博士,并表示學費不夠,他來解決。畢業(yè)后的南軍虎,逐漸成長為其所在學院的青年骨干,先后破格晉升為碩士生導(dǎo)師、副教授。
對學生大方,對自己卻特別節(jié)省。在學生們眼里,牛爭鳴用的手機早就該淘汰——屏幕碎了,用透明膠布粘粘還在用。夏天就兩件短袖,洗得褪色了還在穿;長褲破了,干脆剪成短褲,穿去試驗場。
牛爭鳴對學生傾注以愛,學生亦對他以愛回報。6月底,在對牛爭鳴教授的逝世百日紀念中,他的研究生為恩師寫下了一句話:“天涯海角有盡處,只有師恩無窮期。”(王凌云 孫海華)